【莱修】养父（上）
＃拟人
＃警官布莱克x双重人格卡修斯
＃私设如山，关于精神类疾病的描写不一定具有专业性，有查相关资料但是不知道是否全部正确，请勿以此为参考，请勿在评论区细究以免影响观感，欢迎私信来向我科普
＃上中下全文1w5，请慢用
布莱克是在一次出差的任务途中捡到卡修斯的。
当时的卡修斯浑身脏乱，满身是伤，外貌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，却疯得像一头野兽。雷伊经过暗巷的时候被他偷袭，差点让他咬到脖子，而后布莱克反手将他制服，他却不再挣扎任何，呜咽着跪在地上哭泣。
同行的任务人员只有他的队长雷伊，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。任务地点又是那片城镇最典型的混乱区域，没有任何安全之地，布莱克只能拷着他，两人一边看着他，一边加班加点地把这边任务完成，然后带回去交给医生。
“他幼年的时候经历过一些巨大的创伤，为了自我保护，形成了第二人格。”
医生叹息着，
“不过好消息是，他的第二人格并不像其他病例一样对主人格有着思想方面的影响，他的第二人格仅仅会在失控的时候跑出来无差别攻击，这一点还算好办。”
“所以，他需要住院治疗？”雷伊问。
“暂时需要，但是过一阵就可以居家治疗了，他大多数时候还是清醒的，长期禁锢他反而对他没有好处。”医生回答。
雷伊看向布莱克。
布莱克站在垃圾桶面前背对着这边抽着烟，没有说话。
“那就麻烦您先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，我来缴费，至少……”
雷伊叹了一口气，
“等他皮肉伤好得差不多了之后，我们再来办理出院。”
***
告别医生离开医院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查找卡修斯的身世。
原本雷伊以为，找到这个小家伙的父母的消息会非常困难，但这件事事实上意外地容易——档案写得清楚明白，他的父母早在十年前死亡。
“卡修斯？”路过的老同事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档案，“那个案子都结了十年了，你怎么还在看？”
雷伊愣了愣：“十年？什么案子？”
“哦，你是新人你不知道。”
老同事反应过来，放下手里的咖啡杯，
“十年之前那个案子闹得很大啊，一家人上上下下除了卡修斯那孩子全都死了，原因五花八门，老人看着像自然死亡，年轻人食物中毒的意外死亡的什么都有，唯一跟所有死者都有关系的卡修斯当时只有四岁，好几十人都参与调查，可是最后什么都查不出。”
“那个案子我还记得叫……叫诅咒之子还是什么？”老同事回忆着，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在内网里查一下这个关键词。”
雷伊谢过老同事，当即就查了起来。
诅咒之子卡修斯。
他的家人在短短两年内以各种不同的姿态全部死亡，这些死亡无一例外都是意外死亡，找不到任何自杀凶杀的痕迹，即便是在最后几个月，一些远方亲戚恐惧地逃离，逃到离他很远的地方去，最后也死在了大洋彼岸。
短短两年，仿佛某种非自然力量，他们一整个巨大的家族死亡殆尽。
当年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，八十来个人一百四十多天没日没夜的调查，才将这场庞大的死亡一个一个查清楚。所有人的死亡都无比合理，间隔时间却短得诡异，最离谱的是，嫌疑最大的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。
就仿佛一场诅咒。
最后如何结案？只能当成巧合。
十年前查案手段潦草有限，一桩案子查了一百多天已经是史无前例，实在无力再消耗更多警力，于是只能草草结案。
雷伊捏了捏眉心。
这是最棘手的情况。
卡修斯没有家人，他在这个世上已经孤身一人，精神状况不允许他被送进福利院，可他又未成年，不具备独自生活的权利。
“我收养他。”布莱克说。
雷伊愣了愣回头：“你什么时候来的？”
“刚来。”
布莱克的表情没什么情绪，仿佛只是恰巧经过这里。
雷伊皱眉，站起来：“这怎么行，如果非要收养也应该是我来，你的状况……”
“已经稳定很久了。”布莱克打断他。
“但是医生没有说已经彻底好了吧？”雷伊忍着怒气，“说实话，我……”
他突然说不下去了。
他看着布莱克。
对方神色平静，眼底却是厚重的黑眼圈，仿佛失眠了很多年。
他突然想起在医院那天，卡修斯诊断出精神分裂的时候，布莱克背对着他们抽了很多烟。
他突然就什么也说不下去了。
***
卡修斯出院那一天，主人格仍然没有醒过来，但副人格已经暂时平静下来，不会见到人就攻击了。
他像刚刚出生的野兽，懵懂地看着一切。
布莱克拿着手铐靠近他，他也只是愣愣地抬头看着布莱克。
他蓝色的眼睛像玻璃珠，单纯明澈，没有任何情绪，倒映出一整个疲倦不堪的布莱克。
于是布莱克停住了。
他收起了手铐，伸手过去。
卡修斯低头看着他的手。
修长，骨节分明，带着枪茧。
像是劳苦多年。
于是只具备本能的卡修斯凑过去，宛如怯弱的幼兽初逢雨露，低头仔细地嗅了嗅布莱克的指尖。
然后他做了一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的动作。
他将自己的脑袋贴在了布莱克的掌心。
足足三秒。
卡修斯抬起头，他的主人格仍然没有清醒过来，他极具攻击性的副人格主导着这具身体，可是他低头便向着布莱克示好，抬头看向布莱克的眼睛懵懂无知，却噙着泪水。
他就像游戏里认主的魔法生物，眼睛永远追随着布莱克，甚至，在布莱克尝试将和他之间的距离拉开时，卡修斯也会跌跌撞撞地凑上去。
“为什么？”医生对此也很惊讶，“你们之前认识吗？”
雷伊愣一了下看向布莱克。
“不认识。”布莱克接住跌跌撞撞倒进他怀里的卡修斯，被十四岁少年一身瘦骨撞得肋下发麻。
他低头去看卡修斯，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。
“……不认识。”他就着那个别扭的抱着卡修斯的姿势，低声复述了一遍。
***
卡修斯恢复主人格之前，雷伊给布莱克放了假，布莱克提出在家里办公，也被雷伊拒绝了。
于是布莱克调整心态，彻底丢开手头所有案子，专心先对付卡修斯。
“你知道你需要做什么吗？”雷伊给他批假之前问他。
“稳定他的情绪，同时调查十年前诅咒之子的案子隐情。”布莱克回答。
“不对。”雷伊看着他眼底越来越恐怖的乌青，尽量温和地提醒，“是‘稳定他的情绪，同时稳定你自己’。”
布莱克看着雷伊静默了一秒。
“好。”
他答应了。
于是和卡修斯待在家里的时候，布莱克制定了严格的康复计划，不让卡修斯接触任何外界刺激，不让卡修斯拥有任何发生意外的可能，甚至每一顿饭都是叫外卖，布莱克陪着他一起不出门。
一直到雷伊打电话过来。
“他还是个小孩，至少你要带他晒晒太阳补补钙长身体吧。”雷伊的语气很无奈，“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他，但是你不觉得这跟把他关在医院没有区别么？”
布莱克挂掉电话之后，看向卡修斯。
他的主人格仍然没有苏醒，副人格正抓着毛茸茸的毯子，缩在沙发一角安安静静地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。
“你想出去走走吗？”布莱克问他。
卡修斯听见声音扭头看过来，没有任何情绪。
布莱克走过去，自顾自地拎起毯子，将手伸进卡修斯腋下把他提起来。
他看着卡修斯的手肘从宽大的T恤中伸出来，看着他瘦弱的骨头在皮肤上划出的轮廓，然后扭头将搁在一旁的大衣拎过来盖住了他。
卡修斯湛蓝的眼睛天真无知地倒映着布莱克冷淡的表情。
布莱克替他系好最后一粒扣子，握住他纤细的手腕，带着他来到玄关处。
卡修斯顺从地被带过去，配合地穿好鞋，然后借着布莱克的力自己站了起来。
布莱克牵着他，确保他不会出现任何意外，然后打开了门。
仿佛时间静止，布莱克眯起眼睛适应着外界的强光，一动不动。
然后他迈步，却发现一股来自掌心的阻力。
他看向卡修斯。
那双湛蓝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神智，正有些错愕、满怀拒绝地看着他。
***
布莱克心中了然。
十四岁的少年大概比二十四岁的成年人更难迈出这一步。
***
布莱克是一个不擅长解释也不屑于解释的人，他将户口本摆在卡修斯面前告诉他现在的情况，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角。
卡修斯怔怔地看着那张薄薄的纸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。
他张了张口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。
他的心里也许转过了数十载光阴，但他什么都没能说出口。
“虽然登记的是父子，但你叫我布莱克就可以了。”布莱克简单交代了一句。
他似乎还想补充些什么，但最后找不到可以补充的东西，于是又沉默。
卡修斯咬住内心所有的困惑和震惊，顺从地点点头。
“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，我不会介意。”
布莱克看向他，尽量让自己的气息显得温和，
“任何问题都是。”
卡修斯有些局促，但不像先前那样满身充斥着抗拒和戒备。
他局促地点头，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在布莱克的世界里，清脆得像一只短暂停驻在窗台上鸣唱的鸟：
“……谢谢您。”
布莱克停顿了良久，看着这只将要在此长住的鸟。
“不用谢。”
***
布莱克后来发现，刚从医院出来的那段日子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卡修斯的副人格。
后来跟这少年相处的四年里，卡修斯一次都没有再释放副人格，短短几个月，他就丢弃了最开始的戒备和小心翼翼，此后，他一直明亮，一直开朗，永远笑着，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成长。
他没有上过学，学起东西却很快，他很快就跟上了高中的进度，在雷伊和布莱克的帮助下进入了正常的高中就读。
布莱克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，他没有不适应人际交往，没有被校园欺凌，相反他成绩优异，几乎受到所有同学和老师的喜爱，成了他们班上太阳一样的存在。
他就像一个无比正常无比健康的孩子，有着爱他的父母和幸福美满的家庭，在正常又美好的生活里安稳长大，然后变成如今的模样。
从他身上再也看不见一点过去的痕迹，除了布莱克和雷伊，没人知道他曾经怯弱得像一只小兽。
他的副人格一直沉睡，没有再醒过来的迹象。
而他的主人格永远醒着，包括深夜。
最巧合的一次是，布莱克失眠，卡修斯也失眠，他们互道晚安之后进入各自的卧室，半夜又在客厅汇合。
卡修斯在沙发前站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灵魂，他踏着绵软的拖鞋缓缓移步到沙发旁，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在布莱克身边坐下，才敢轻声呼唤：
“……布莱克先生？”
布莱克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里的东西，眼底的乌青分毫未减：“嗯。”
“你也会……失眠吗？”
布莱克停住。
“我在工作。”布莱克看向他。
“可是现在是凌晨三点……”卡修斯嘟囔了一句。
布莱克很想告诉他，成年人之间，一些事情不用说的这么明白。
但是他突然想起来卡修斯暂且还未成年。
于是他将笔记本置于一边，彻底扭过身体来，看向卡修斯。
“一直是你在问我问题，那么今天我问你一个。”
他的声线依旧清冷，即便是凌晨三点也没有染上任何疲惫，像是已经习惯这个作息很多年。
卡修斯莫名紧张起来，他正襟危坐，目光紧紧盯着布莱克：“好……好的。”
“你的第二人格还在吗。”
是近乎陈述的语气。
卡修斯顿住了。
他没有想过布莱克会如此直接，直接到他所幻想的一切美好的生活都在瞬间化为了泡影，他又一次被从他阳光明媚的假想里拉出来，一瞬间跌落在异乡暗巷的垃圾堆中央。
他的眼睛顷刻间噙满泪水，他一下子无法直视布莱克的眼睛，那里面越平静，他越觉得自己的伪装荒唐可笑。
他是在报复吗？
卡修斯忍不住想。
报复自己对他那种刨根问底不留余地的态度？
“明天去医院复查。”布莱克站起身，“我陪你一起。”
卡修斯不敢忤逆地点头，眼泪啪嗒一下跌落在沙发上。
布莱克站住了，垂眸看着他。
卡修斯慌忙去擦，可是就像已经被晕染的未干的画布一样，他越擦只显得越乱，丝毫不能掩盖任何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卡修斯声线颤抖，他能感受到对方投下来的冷淡目光，可他不敢抬头去看，“对不起……我不该……不该问那么多……”
布莱克轻叹，蹲下来，略微犹豫后，到底没有将手按在他的头上。
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离自己更近，卡修斯颤抖了一下，仍然不敢出声。
“我不在乎你怎样问我，从第一天我就说过，你可以问我任何事，我都会回答。”
布莱克尽量让自己的气息柔和下来，于是声线也悄然沉入了茫茫夜色。
“但你要明白，内耗和回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。”
卡修斯愣住了。
“不要藏着他。”布莱克看着他的眼睛，“他是为了保护你而出现的。”
卡修斯愣愣地回头，看向布莱克，正好对上他的视线。
“要跟他和解。”
他说。
***
检验报告出来的时候，雷伊刚好赶来医院。
他无视坐在一旁愣神的卡修斯，径直走向布莱克，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些许希冀：
“我听说你终于肯接受治疗了？怎么样？”
布莱克地视线轻微点了一下卡修斯，又移回来：“……没有变化。”
雷伊几乎是一瞬间就看向了卡修斯，然后看见他手里两张检验报告。
他走过去，直到他看清检验报告上所有东西，卡修斯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。
喔。
卡修斯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向靠墙站着的布莱克，看着他挺拔清隽的身影和他半垂的眼眸所投射的冷淡神情。
原来他法律上的监护人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第二人格。
他隐藏得太好，以至于卡修斯与他同住四年，都未曾发现。
***
十四岁的少年人比二十四岁的成年人更难走出那道门。十七岁的少年人披了一身自以为是的伪装走出去，回头却发现当初领他出门的那个人早早地停在了门前，沉默着，半步也没再往前走。
——TBC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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